2022年7月25日-29日,国际比较文学学会(ICLA)第二十三届大会在格鲁吉亚第比利斯如期举行,大会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北京时间7月26日16时,深圳大学副校长、现任国际比较文学学会执行委员、广东省优势重点学科深圳大学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带头人张晓红教授组织召集的“欧美现当代文学文论中的中国影响”分论坛云端揭开序幕。分论坛共分为六场,分别于7月26日、27日和29日三天举行。根据区域国别覆盖面,主题、体裁、理论视角、研究问题与方法、时间跨度等学术多样性和丰富性标准,分论坛组织者从42份来自中国、德国、英国、法国的论文摘要中遴选出18位发言者。本分论坛聚焦中国古代哲学思想、古代诗歌、毛泽东思想与中国革命以及现当代中国文学文化对欧美现当代文学的渗透性影响,诉诸影响研究、平行研究、翻译研究、跨学科研究等多种研究方法与研究路径,对美、英、德、法等国的作家作品进行了深入探讨和分析。来自世界各地的100多位学者在线旁听分论坛发言,并进行了热烈的交流与讨论。
召集人张晓红教授对与会的教授、学者和同学表达诚挚的欢迎,并对“欧美现当代文学文论中的中国影响”这一主题进行了简要介绍和梳理。张晓红指出,目前学界对中西比较文学的研究多聚焦于欧美对中国现当代的影响,而鲜有中国文学文论对欧美反向赋能的研究,从而导致中西人文研究的主流话语呈现单向、一边倒的态势,“自我”与“他者”关系失衡。因此,我们很有必要重新梳理中国思想文化遗产,探究其与欧美现当代文学文化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借鉴的双向交往和互为阐发关系,追认中国影响对欧美现当代文学文论建构过程中的文化赋能。之后,18位发言者分别在各自组别作线上报告,在每个组别最后的问答环节,发言者与线上观众都进行了深入交流。总结起来,一共可以分为四个主题:
一、中国古代哲学思想对欧美现当代文学的影响
深圳大学博士生丁婕《翻越围墙:厄修拉·勒古恩的道教哲学——论〈被剥夺的〉的乌托邦主义》(Transgressing the Wall: Ursula K. Le Guin’s Philosophy of Daoism Potential for Utopianism in The Dispossessed)的发言深入分析了美国小说家厄修拉·勒古恩《被剥夺的》里的中国道教哲学与西方现代乌托邦思想之间的碰撞,认为勒古恩不仅崇尚道教里的阴阳这一观念,同时也追求一种道教式的乌托邦主义,是某种意义上的中西文化融合。
北京师范大学本科生李想的《道家无为思想对1920年代德国文学的影响》(The Wu Wei (inaction) thought of Daoism and its influence on German literature in the 1920s)报告首先回顾了上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和德国的历史状况,指出汉学家卫礼贤(Richard Wilhelm)在当时翻译了几乎所有的中国经典著作,并引发了一股东方热,报告还以德国的两部小说为例,分析了它们对无为思想的吸收和再现。
深圳大学匈牙利籍特聘教授Péter Hajdu的发言《不平之时》(Interesting Times)讨论了科幻小说作家泰瑞·普莱契(Terry Pratchett)1995年的小说《不平之时》,指出中国古典文化对普莱契的影响,以及他如何在小说中阐释中国传统饮食、社会稳定与对外来者的吸纳之间的关系。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生雷婕在《“中国变色龙”—重温安吉拉·卡特的“新东方主义”》(“The Chinese chameleon”—Revisiting Angela Carter’s “New-fangled Orientalism”)的报告中梳理了安吉拉·卡特写作中的中国元素,指出卡特有意避开了西方眼里的东方主义中国意象,她对中国的表征不是出于传统的戏仿,而是有意识地脱离西方的东方主义,她的艺术风格和政治思想使得她的作品独具特色,具有某种“新型东方主义”的意味。
西南交通大学博士生菅娜娜的《黑暗时代之歌—德国流亡作家布莱希特与“中国榜样”》(Song of the dark age—Brecht in exile and “Chinese role model”)考察了中国思想文化,尤其是中国先贤老子,对布莱希特创造性翻译白居易的诗歌及其寓言剧《四川好人》的影响,从而分析布莱希特对中国智慧和中国文化的认识,以及其背后的深层次动因。
二、中国古代文学对欧美现当代文学的影响
四川外国语大学段俊晖教授题为《是东方幻象、汉学阐释还是审美通感?—从庞德道金斯伯格书写的中国诗歌中反思其美国表征》(Is it an Orientalist Hallucination, a Sinologist interpretation or an aesthetic commonality?—A reflection on American representations of Chinese poetry and culture from Pound to Ginsberg)的发言探讨了美国诗人庞德和金斯伯格,从其作品到其生活经历,如何受到中国诗歌和文化的影响。段教授的研究方法不同于传统的东方主义或汉学阐释,而是从人类共通的命题出发,挖掘中西方之间的世界性审美共性。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应届毕业博士区沛仪的《中国灰姑娘“叶限”对西方灰姑娘形象演变的影响》(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Cinderella “Yeh-Shen” on the evolving images of Cinderella in the West )讲述了中国版灰姑娘故事《叶限》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被翻译成英文后,在八十年代逐渐流行,成为众所周知的“民间公主”。该文旨在挑战欧洲中心的童话谱系,认为叶限在英语世界的出现影响了西方灰姑娘形象的演变,其中安吉拉·卡特对灰姑娘故事的改写就是例证。
上海师范大学博士生王洪羽嘉的发言《影响与再创造:朱迪特·戈蒂埃及其<玉书>》(Influence and reinvention: the “Chinese princess” Judith Gautier and her book of poems in white jade)挖掘了对法国诗人作家朱迪特·戈蒂埃翻译中国诗歌产生影响的三个人,并得出结论,认为戈蒂埃的诗歌翻译并不在于反映她对汉语这门语言的熟悉程度,而更多的是反映了她的个人偏好及其女性主义思想。
伦敦大学学院硕士赵欣怡的《跨文化交际中的翻译与身份形成—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意象及其表征》(Translation and identity formation in transcultural communicating practice—Analysis of representation of China in the first half of twentieth century)借用乌托邦/反乌托邦/异托邦的文本张力,考察了卡夫卡的《中国长城》、庞德的《诗章》与《华夏集》中的空间及其政治意涵,认为两位作家将中国描述为某种乌托邦/异托邦,从而获得自我的身份确认,但同时文章也指出两位作家均反对单一化的身份,且都认同中国古代哲学、诗学中的精神内涵。
三、毛泽东思想与中国革命对欧美现当代的影响
深圳大学研究员邓海丽博士的《杜博妮英译<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副文本研究》(Exploring the paratexts of Mao Zedong’s “Talks at the Yan’an conference on literature and art” translated by Bonnie McDougall)发言借助热奈特的副文本理论,深入细致地探究了杜博妮英译毛泽东《讲话》中的附录、介绍等副文本的作用,认为这些副文本不仅凸显了《讲话》的文学框架,同时为译语读者理解和接受《讲话》提供了指引和参考。
深圳大学助理教授周铭英博士在题为《毛泽东思想与中国实践对雷蒙·威廉斯的影响》(Influence of Maoist thought and praxis on Raymond Williams)的发言中论述了毛泽东文艺思想与中国文化革命对威廉斯文化和文学实践的具体影响,并指出威廉斯不同于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对普通群众满怀信心,并始终怀抱乐观,威廉斯批判斯大林主义和英国工党,而与毛泽东文艺思想存在诸多共通之处。
中山大学助理教授邹业筠博士的发言《从河流到道路:东德纪录片中的中国革命》(From rivers to roads: The depiction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in East German documentaries )介绍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东德拍摄的两部纪录片以旅行记录的方式拍摄中国当时工人在车间工作的情况,导演以蒙太奇的方式将世界各地的主要河流—伏尔加河、密西西比河、恒河、尼罗河、长江—沿线工人的工作、运动场景结合在一起,将中国纳入国际工人运动的潮流中,展现中国工人在国际社会主义中的重要作用。
德国波恩大学副研究员Regine Strätling博士在题为《空无:罗兰·巴特“中性”概念里的中国印象》(On blandness: Chinese imports in Roland Barthes’ category of the “neutral”)中,谈论了罗兰·巴特1974年的中国之行以及他对中国的印象,相较于他去日本之后写出的符号学著作,巴特从中国回去之后却只写了一篇报刊文章,题为《好吧,谈谈中国》,Strätling认为原因在于,巴特发现中国动摇了西方能指与所指的关系且严重缺乏能指,看到的一切都是各种俗套、乏味、单一的东西。
四、现当代中国对欧美文学文化的影响
深圳大学江玉琴教授的《刘慈欣在美国的接受与影响研究》(On Liu Cixin’s acceptance and influence in American culture)介绍了刘慈欣《三体》三部曲在美国的接受和影响,分析了美国学者对刘慈欣的肯定以及批评,并指出《三体》不仅让美国读者回想起美国科幻文学的黄金时代,也让他们越来越关注中国的科幻文学和科幻影视作品。
深圳大学助理教授林家钊博士的发言《中国书写与马克·吐温的批判人文主义》(Writing Chinese and the formation of Mark Twain’s critical humanism)探究了马克·吐温从事新闻报道期间与中国移民的接触以及对中国文化与政治的了解如何影响其后来的创作,并逐渐意识到美国人文主义道德的虚伪和问题所在,从而转向批判人文主义。
中山大学博士后聂卉的《宋春舫与法国第一部当代中国文学史:〈当代中国文学〉》(Soong Tsung-faung and the first French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La Littérature chinoise contemporaine)简要介绍了宋春舫法文著作《当代中国文学》的主要内容,包括了中国小说、诗歌和戏剧,以及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介绍。报告还讨论了二十世纪初西学东渐中中国知识分子的自我实现和文化认同建构,以及其在中外文学交流中的现实意义。
深圳技术大学讲师陈晓敏博士的报告《中国诗歌与世界文学想象》(Chinese poetry and imaginings of world literature)回顾了史蒂芬·欧文对中国诗人北岛的批评,并指出莫瑞蒂(Franco Moretti)、卡莎诺瓦(Pascale Casanova)等西方学者提出的世界文学概念局限于中心-边缘、全局-局部的关系,实际上是西方中心论,并提出一种重塑世界文学想象的可能替代模式。
深圳大学讲师孙怡冰博士题为《奥登的战时诗歌比较研究:西班牙与中国》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Auden’s war poetry of Spain and China)的报告讲述了英国诗人奥登的中国之旅及其著作《战地行》,指出奥登在西班牙与中国旅行之后,开始反思自己与英国左翼的关系,以及政治性写作与文学性写作之间的关系。
在第23届国际比较文学学会13号分论坛结束之际,张晓红首先致谢所有发言人、学术主持和线上听众,感谢大家合力成就了一次特别、深刻、丰富的思想交流和学术之旅。她认为,六个小组发言所涉及的广度和深度值得称道,不仅涵盖中国古代思想文化对欧美现当代文学的影响,而且还探索了现当代中国与西方之间的双向交流与互融互构关系。最后张晓红表示,虽然本次ICLA分论坛结束了,但是大家的学术交流仍将继续,永远在路上。